星期四左眼跳从葡萄牙玩到西班牙，从波尔图玩到马德里，从小地方玩到大城市，最显著的感觉，是餐馆价格一上升，水平的一下滑。规律就是，葡萄牙比西班牙做得好，外省的比首都的做得好。我对餐馆的经验如果用专业术语表述，就是人口净流出城市比净流入城市的餐饮水平高，这放在国外也大致不差。葡萄牙菜和西班牙菜做法相近，就日常饮食来说，西班牙是不如葡萄牙的。有人说，怎么会那马德里还有米其林三星呢！这个属于资本层面的，是做不得准的。
西葡的菜种类也有限，吃得多了，进餐馆闭着眼睛也知道吃什么。基本上一页菜单就能写完，烤海鲈鱼，烧章鱼腕，炸小海鲜，炸鳕鱼球，烧猪脸，炖牛尾，炖牛杂，基本就这些。没啥好吃的话，一般我就吃根章鱼须保底。
西餐吃得多了，就会患上sea bass恐惧症。Sea bass就是海鲈鱼，大多烤着吃，肉容易糙。在波尔图第一天晚上，我们去B&B店主推荐的店，这家店没有菜单，每天看市场上的食料定菜。我们坐下来，老板娘说，今天只有烤鱼，她母亲做的。然后说了鱼的名字，不是sea bass，而且是大鱼，一条for two。我们曰然。等菜的时候把名字输入手机一查，靠，就是sea bass。
不过，这是我们吃过的最好的烤海鲈鱼了，做法独特，外面抹上厚厚的盐烤，皮不能吃。我们揭掉硬硬的盐壳和鱼皮，鱼肉冒着热气，鲜嫩细腻且入味。
另外，在Tomar和Coimbra的两家餐馆感觉也不错。Tomar很小，餐馆服务员是个老派的绅士，说得一口有腔调的英格历史，很像《唐顿庄园》里的老卡森，听他讲英语是种享受，难得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希望服务员能多唠叨几句。菜是烤猪脸肉配小土豆，小土豆吸了肉的油脂，细腻润滑，超级好吃。Coimbra吃到了最好的一餐烤章鱼足，是先煮透了再烤的，吸盘是脆的，肉质是软糯的。葡萄牙吃的性价比真高，最贵的一餐就是Coimbra这顿了，两个人吃了四个前菜加上两个主菜，饮料是水和白葡萄酒，加起来42欧。其他一般都在20欧出头。
到了西班牙就不行了。料理水平直线下降，同样的菜系，做得粗陋，只图热闹，不讲口味。值得一提的也就塞维利亚的油条、龙达的牛肉小汉堡了。龙达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彻彻底底的旅游城市，餐馆居然不贵且好吃。中心广场边那些一堆老年人坐下来晒太阳喝饮料的地方，在其他城市多半是口味一般而价格高昂的，在龙达却既便宜又美味，西班牙吃了一Tapas，这里最好。
到了马德里，基本就是料理的世界了，吃了两餐西餐后，毅然决定改吃中餐。住处楼下有道道上马德里排名第一的中餐，川菜的馆子，因为食料好，随便做做就很好。用西班牙黑猪肉做个回锅肉，肉香四溢。
要让我说个最好吃的海鲜，那不用想，肯定是牡蛎。对西葡这样的沿海国家，要吃到新鲜海鲜，尤其是生蚝，撬开就吃，又不用cooking，菜市场是最佳选择。出去旅游，菜市场也是等同于旅游景点的重要项目。
这一只有葡萄牙的Setubal产牡蛎，其他地方都是进口法国的。Setubal牡蛎6欧一打，都是头天出水的。个头不大，味道也不突出，但这个东西新鲜最重要。我买了一打回公寓，没找到合适工具，最后用面包刀成功打开。第二天碰到房东问我：开蚝刀买到了吗？没有。那怎么吃的？我说：工具不行，技术来补。
葡萄牙的菜场基本比较local，西班牙就得注意区分旅游的和local的两种。这些菜市场一般中间是生鲜，外围一圈都是餐馆和熟食店。西班牙菜场的牡蛎都是法国的了，就比较贵，5欧两个，虽然价格已经开始接近国内，但吸一口海水下去就明白，新鲜程度还是没法比。在加迪斯这么个小城市，到中午菜场乌泱泱全是吃饭的，蔚为壮观。
马德里的两个有名的菜市场就都是旅游型的了，已经全部被餐馆和火腿占据，吃个焗青椒就要7.5欧。当然，气氛不错，逛逛很开心，法国诺曼底的牡蛎公司直接把店开到这里，算是这个市场里性价比最高的食物了。
一般朋友叫我买火腿的时候，我总是试图他别买。这个东西，好吃不好吃全看运气，还这么高的价钱，国内都广为人知，不得不承认西班牙火腿是成功的营销案例，但同时也要庆幸法国意大利的香肠火腿在营销上的不成功，才让生肉爱好者有西班牙火腿外更好的选择：1/5-1/10的价格，比它还好吃。
西葡都是葡萄酒产区，尤其是西班牙。本土的Tempranillo葡萄酿出酒来结构强劲，香气持久，以暗沉沉的皮革味做底，镶嵌着各种审慎的果香。有段时间我用欧尚的一款Val de Juy当了很长时间的聚餐酒，60块左右的价格，在新旧世界都找不到替代品。
西葡的B&B都有赠酒的好习性，入住了看见桌上放了半壶，或者一瓶红酒。在Coimbra的酒店主人是个建筑师，拿事务所多出来的两间房做了旅馆，进出门就可以看见他们在上班。早上这哥们和我寒暄，一切可好？好。房间好？好。床好？好。餐馆OK？好。酒可喜欢？酒？It tastes terrible! 这酒是放坏了吧？
建筑师小哥跟我解释，这叫波特酒，是便于长途运输而加入烈酒中止发酵的，所以残糖高。巴拉巴拉巴拉，说到最后说，他也不喜欢，太甜，还是普通红酒好喝。
旅店赠酒当然不会好喝到哪里，以我微薄的酒量，喝了赠酒就再也没机会品尝别的酒了。到了马德里，酒店老板是位活泼的老人，介绍马德里怎么好的时候就会加上一句巴塞罗那怎么不行，入住时也拿来一瓶酒以示欢迎，一看是拉曼查的，属于买酒要避免的产区。疑虑中打开尝了尝，却很不错，平衡，具体而微，初具规模，属于赠酒里面的战斗酒了。西酒在日常饮用的价位里，确实有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