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废墟是活的,像是哆啦A梦的时光机,能让人踏入某一个时空节点。它使鲜活的更加鲜活,倾颓的愈发倾颓和落寞。
2016年8月,蒋不和朋友相约出去游玩,在为目的地发愁时,他突然想起在网上看到过一篇“盘点十大废墟”的帖子。出于好梦见和死去的亲人说话奇,他们查找到了位于通州区的一座废弃工厂,了自己的第一次“废墟探索”。
那次废弃工厂之旅后,蒋不成为了一名“废墟探索者”。“废墟探索”一词起源于对“Urban Exploration”的翻译,最初诞生于18世纪的法国,演变至今,是指那些寻找并进入各种城市中废弃建筑物探索的行为。
原本不喜欢出门的他,现在几乎每周都会寻找一两个废墟,至今为止去过的国内废墟已经有三四百个。大到一整座废弃的城市,小到边无人知晓的废弃、厂房。
为了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废墟探索中,今年3月,蒋不建立了“佛跳墙废墟探索”小组。一些有着相同爱好的废墟探索者很快加入,他们在小组内发帖,分享自己探索废墟的照片和故事。
乌陵是小组的第一个。她从去年2月开始了自己的城市废墟探索。她觉得这一部分是源于自己从小的“工厂情结”,小时候每次过首钢,她就常常想要进去看看。大四的一年,她去了将近50多处废墟,并将废墟作为了自己毕业作品的拍摄主题。
想进入废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是因为留着长发,穿着也比较随意,蒋不曾有几次,在与废墟沟通失败后被对方报了警。
对方他来废墟的目的。“我说就是转转,来拍照,但他们基本不信,总觉得我必须有点什么目的。因为探索废墟的行为在他们的价值观里没法被合理化吧。还有些地方废弃的原因涉及经济纠纷,很多也担心来的人是记者。”蒋不说。
拍照通常是探索者们进入废墟后的主要活动,镜头之中,那些残破的角落,曾经使用者的痕迹、随时间生长的杂乱植物展现出别样的美感。
“这一方面是出于对废墟的,泄露地点可能会造成对废墟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怀着珍惜的态度去的。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去探索的人的。同时还是鼓励大家不要做伸手党,因为寻找地点本身就是探索废墟很重要的一部分。”乌陵这样解释。
废墟是处于城市生活规则之外的地方。而恰恰在这里,探索者们又为自己设置了新的规则:不透露废墟的具体、不带走废墟内的物品、不其原有的样貌,不留下垃圾……
废墟中有生活中的日常,也有生活中看不到的景观。在一座废弃的度假村宾馆,乌陵见过长满苔藓和蘑菇的床、藤蔓缠绕的窗户,植物挤在房间地板里,茂密翠绿。
去年她特地去了,为的是去某座废弃,其中的铁笼房间在如今的中已经无法见到。这座原本是接收来自越南的非法入境者。
但与传说中的氛围相反,它非但没有恐怖的气息,反倒有着无处不在的浓郁绿色,和残留于落叶间的红花。
2017年的最后一天,乌陵去了一处位于京郊的废弃屠宰场。曾经它高峰时期的宰鸡量是每天12万只,大部分出口日本,也曾为肯德基等餐饮店源源不断地输送新鲜鸡肉。最终因为纠纷而倒闭。
有时会遇到让人后怕的情况,一次他们去到一废弃宾馆,被一位大爷拦住询问情况。一个月后当地在附近的村中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街头告示中的死者照片,正是那位他们曾经见过的大爷。
还有不乏浪漫的时刻,有一次,乌陵和朋友们来到某个废弃的游乐场,夜晚他们坐在地上喝酒,望着停滞的摩天轮和生锈的过山车轨道。
眼前的乌陵身穿淡紫色的连衣裙,一头黑色长发披在肩上。而探索废墟时的她是完全不同的形象:穿着牛仔衣和运动鞋,戴着一顶棒球帽,个子高高的,与同行的男生没什么分别。
乌陵的历史知识比较薄弱,也从来没有认真关心和了解过一个城市的格局和构造,但以废墟为目的地进行寻找,让她慢慢去到了很多城市。在探索废墟的过程里,她也变得更有勇气。
有些废墟为人熟知,经过后期,摇身一变成崭新的景点。比如乌陵第一次去的废墟,是曾经亚洲最大的粮仓——上海民生码头粮仓。
民生码头距今已经有110年的历史了,是上海港散粮、散糖装卸专业码头。后来粮食经营放开,国营粮店悄然关门,粮仓随之荒废。2017年10月,它被成艺术空间。
它始于上世纪30年代采油炼油,一座城只有一个企业,一切都为其服务。直到上世纪90年代,因石油过度开采,油田搬离,市与数万居民弃老城外迁70公里,使其成了一座空城。曾经的电影院、居民楼都被完整地遗弃在老城里。
乌陵觉得,最有探索价值、本身信息量最大的是一种“切断式废墟”——由于某些原因突然中断成为废墟的地方。如日本福岛,由于核灾难爆发,人们在短时间内迅速撤离,除贴身物件外均遗留在原地,保存着前人的生活状态。
“废墟是人类共同潜意识的,诉说着人们对集体记忆的遗忘,不同的废墟也展现着不同时代人们的意识形态。探索废墟,也是人与自身和成长的方式。”
在她眼里,废墟是活的,像是哆啦A梦的时光机,能让人踏入某一个时空节点。而作为极端的集成,它使鲜活的更加鲜活,倾颓的愈发倾颓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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