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德里地铁遇见毕加索

※发布时间:2019-1-4 1:19:06   ※发布作者:小编   ※出自何处: 

  我们进入马德里的环形地铁,地铁单行道,两面开门。崭新,宽大。坐在我对面的西班牙女人,穿着蓝白条纹的衬衣,绿色的亚麻长裤,一双黑白双色的皮鞋,透着春天般清新的气息。她有一张容长脸,化着精致的淡妆,清秀的骨骼,纤细的有力的长臂。

  对面的女人正在打电话。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伸进亚麻色卷曲的长发中,捻动着她的耳环。开始时,她是轻轻地捻动着,语音轻柔。随着语音加速,她捻动耳环的动作也快起来,她的脸庞有清晰明朗的线条,有挺直的鼻梁和精致而的嘴唇。

  在毕加索众多变形的作品中,有一奎琳的写实画像。在深蓝色或黑色的背景中,杰奎琳的面庞苍白而突出着,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笔直的鼻翼,轻巧的双唇,她优雅地侧着头,若有若无地回眸,惊艳着在她面前来来往往的参观者。近百年之后的杰奎琳,在与时光的较量中,是那个赢了岁月的人。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对面女人的表情因为变得热烈,放在耳环上的手开始有了胡乱拉扯的动作,整个身体都开始了一种变化——她的眼睛变得明亮而灼热,眼神中有着一种不能控制的骚动,然而她依然保持着双腿的优雅,它们交叉着,保持着姿势,并没有因为上半身情绪的改变而变化。

  绿眼睛的女人瞪大眼睛,她突然向半空中眺望了一下,狭长的眼睛突然变得圆滚滚的,她的嘴唇向左耳这边歪过来,又歪过去,她的脸庞突然之间呈现出一种离奇的变形效果。

  这就好像毕加索笔下那些女人们,她们坐在椅子上,穿黑白条纹上衣的女人坐在黑白条纹的座椅里,整个人与椅子融为一体。她们的神情奇怪地夸张着,眼睛望着一个方向,嘴唇向着另一个方向。她们心里想着一件事情,嘴上表达着另一件事情,在同一个时间里,展示着、痛苦、悲哀和狂喜。她们不是一个单纯的,而是的复合。那些穿戴着花朵的女人,瞪着眼睛的女人,像马一样拉长着面孔的女人,穿蓝衣的女人,穿条纹状衣服的女人,毕加索在她们的眼睛、面孔和身体上,看到了世界上所有生命的表现和所有情绪的复合。

  那么那架钢琴呢?有人说在《立式钢琴》中,那架钢琴其实是毕加索一位朋友的外套,但在毕加索的艺术创作之眼中,那个搁在小男孩身边的外套,在这一刻让他想起了钢琴,黑色的立体的钢琴。

  大家都说一点不像,但那有什么关系呢?总有一天,她会和它一模一样的。毕加索说。身材健壮圆下巴的斯坦因在毕加索笔下,是一个像鹳鸟一样的女人,她有鹳鸟一样的圆眼睛和神情,她穿和鹳鸟一样的深黑色的上衣,她的眼睛中流露出鸟类的明亮和直觉……

  绿眼睛的女人收起手机,右手从耳朵上放下来,她的身体向座椅里靠一靠,绿色的亚麻裤子突然消失在绿色的长椅中。她用脚尖轻触了一下地面,轻盈地站立起来,她弯曲的身子触到了坐在她身边的一个男人。那男人留着修剪得一丝不乱的头发,四面都剪得很短,短到看到头皮。头顶上的头发却浓密的向后,梳得极光滑。他穿浅绿色亚麻上衣,脚上蹬着的两只鞋子,好像两条短而肥胖的鳄鱼。

  我看着他们。他们好像从毕加索画中走出来的人。他们把毕加索创作的过程呈现给我看,让我看到毕加索的艺术是怎样站在他祖国和民族的土地上,记录生活,诠释内心。眼皮跳吉凶他怎样用神奇的眼睛分化和着貌似单一的行动中的多重性,从而直接进入人类的世界。就像福克纳说的那样,每个艺术家的目标就是用人工的方法抓住生活的动态,一百年后,有人,它又活过来,因为它就是生活本身。(作者:陆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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